第40(1 / 3)

周衍之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四下漆黑的枯井里,井口很高,井壁上攀爬着细滑的淤泥,发乌的地锦慢慢将藤条勾住他的脖颈,越勒越紧,他努力想要挣脱,想要呼吸,手脚却被捆住,滑腻的地面让他站立不稳,地锦趁势将他缠的越发紧密,直到密密麻麻的叶子覆满他的周身。

他用尽浑身力气,透过那一个微小的枝叶,拼了命的大喊,无数地锦在瞬间收了藤条,窸窸窣窣缩回井壁。

一身冷汗,他猛地睁开眼睛。

韩晓蛮被吓了一跳,捂着胸口拍了拍,又见他眼睛幽深,面色平静,不由凑过脸去,试探着喊道,“衍之,你醒了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
她是被韩相硬逼着过来的,原本想等周衍之醒了再来,可韩相一个时辰都等不了,在府里催促她尽早入宫。

周衍之虚虚看了眼上空,又慢慢将眼神聚拢,对焦在韩晓蛮那张小麦色的脸上,不动声色的看了半晌,只把韩晓蛮看的浑身汗毛耸立起来。

她往后退了退,摩挲着胳膊抬眼瞧他,“衍之,你怎么了?老看我作甚?”

韩风将韩晓蛮挡在身后,冷厉的眸子死死盯着周衍之。

窗牖吹进来一丝凉风,淡淡的玉簪花香气飘进鼻下,周衍之动了动唇,眼睛斜斜看去。

含苞欲放的玉簪洁白无瑕,一根枝子上绽放着簇簇清雅,入秋了,天都凉下来了。

他收回视线,舔了舔干涸的唇,喉咙好像焚了一把烈火,沙哑的疼,“曾宾呢?”

韩晓蛮到处看了圈,摇头,“大概在外面吧,他跟曾文都没事,只有你伤的最重。圣上见你无恙才走的,宫中最好的太医替你看的伤,好险,听说若是晚上半个时辰,你就没命了。”

她唏嘘着,韩风垂下眼皮。

周衍之笑笑,唇角裂出血来,“错过你的达子香了。”

韩晓蛮一愣,随即回身冲着韩风一咧嘴,“衍之还记得啊,韩风陪我去的,漫山遍野的达子香,开的热火朝天,好看极了。

可惜,眼下都败了,不过还好,玉簪正是时节,好闻吗?”

他没接话,腹腔疼的厉害,喘气也很困难。

韩晓蛮待了没多久,便同韩风蹦蹦跶跶离开了大殿。

曾文过去的时候,周衍之正尝试去够床榻边的茶水,一不小心,茶盏滚落在地,碎成渣子。

他单手撑在地上,才没有跟着掉下去,曾文忙将他扶起来,搀回床上。

“殿下,”曾文偷偷看他一眼,犹豫不决,“大约是有夫人的踪迹,是荆州去往益州的途中。”

周衍之呼吸一滞,合眼没有回应。

曾文又道,“说是遇了匪贼”

周衍之猛地正看眼睛,虎视眈眈的看着曾文,曾文吸了口气,接着说。

“宋三公子救了她”

周衍之又合上眼睛,双手紧紧攥成拳头。

曾文停了停,鼓着勇气又道,“两人同乘一架马车,约莫往益州方向去了。”

他说完,又悄悄打量周衍之的反应,见他一动不动,呼吸沉稳,只是脸上青筋暴露,就在他暗中窥视的时候,周衍之忽然呛了口气,猛然呕出一大口血来。

“殿下!”

曾文几乎要吓死,他忙找帕子擦拭,外头候着的太医紧接着鱼贯而入,提着药箱匆忙奔到周衍之塌前,依次行针,祛瘀,化痰。

待收拾妥当,缓解安定后,天色已然昏暗下去。

曾文无论如何不敢再提顾妆妆的事情,这才没几句话,不痛不痒的,便险些要了他的性命,若是往后传来宋三同顾妆妆如何亲密的消息,那岂不是要完?

他摇了摇头,双手贴着裤腿站立。

“曾文,”周衍之含着血腥气,幽幽开口。

曾文竖起耳朵,往前靠了靠。

“同外祖父说一下,我无事,不要进宫。”

秋水伴随着玉兔东升,溶溶月色荡在水面,薄雾微蒙,耳畔传来哗哗的声响,渔鼓阵阵。

宋延祁走在内侧,风吹起他的袍尾,带来丝丝凉气,顾妆妆与他隔了两拳的距离,远处传来缱绻的洞箫声。

顾妆妆驻足,鼻间隐约飘来食物的香气,她嗅了嗅,觉得诧异,宋延祁笑着解释,“是坝上的渔夫,在煮古董羹。”

“古董羹?”顾妆妆来了兴致,这味道着实怡人,原就吃的不多,眼下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她弯起眼睛,不好意思的笑笑。

宋延祁见她好奇,便不紧不慢的开口,领她一边往前走,一边介绍,“渔船归来,夜色正浓,许多渔夫是宿在码头坝上的,古董羹或用铜炉,或用红泥小炉,将要吃的东西丢进去,随意一煮,既能用来饱腹,又能取暖。

我也是来到益州才知晓,味道的确不错。”

顾妆妆点了点头,又问,“寻常人家也吃吗?”

宋延祁应声,“对,只是味道因汤料不同,各有所长,我吃过几次,很是便利。”

她初到益州,原先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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