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变态(1 / 2)

他放下了傅如雪,日子没有那么难熬了。

知道她在哪里。

有时会偷偷去看她,但他很克制,只是看看而已。

好像得知自己确诊阿兹海默那天的短暂失控,只是一个意外。

她过得也不错。

傅文卖了郊区的房子,用那笔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三房。

不过他没什么经商头脑,辞职在家创业,赔了不少钱。

人很难拥有超过能力的财富,做了些失败的投资,败完了手上的现金,傅文又老老实实回去上班了。

她生活在正常的小康家庭里,不愁吃穿,父母恩爱,很健康的生活环境。

不打扰她,是他对傅如雪最大的仁慈。

他有些淡漠地思索,傅如雪二十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,她为什么会去找他呢。

她说喜欢了他很多年,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
还是根本就在骗他。

时间太久,很多事他记不太清楚了,她爱过他吗。

傅如雪的那幅红色向日葵几经流转,在苏富比拍卖行拍卖出了八位数的价格。

画评人给了很高的艺术评价,说得天花乱坠。

他坐在拍卖会场,手里的牌子没有举起过。

他就应该这样,站在远处,看着她路过。

他的人生已经快结束了。

虽然还没有基因崩溃,从生物学上来说,他已经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了。

随时可以面对死亡。

他记得那些片段,黑鸦片的味道,迪奥999,李斯特的钢琴曲,8的细跟高跟鞋,······

破碎的片段拼出了一个不真实的幻梦,她是真实的吗。

太久之前的短暂相遇,他不止一次怀疑过是自己的臆想。

人之将死,黑暗自有其时。

他想平静地走入那长夜。

她不必知道,也无从记起,就像他们从未相遇过那样。

直到她七岁那年——

他听说她父母双亡,被人送进了孤儿院。

当时他在美国检查脑子,他的记忆褪化速度很快,脑部神经损伤严重,美国专家组强烈建议他必须做手术,切除掉不良记忆。

他没同意。

他始终不想忘了她。

惦记了一辈子的人,他得记得。

他不是舍不得忘了她,他是怕自己记不住思念的痛苦,到头来重蹈覆辙,老年晚节不保,被她再骗一次。

肯定不会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她。

可他连夜从美国飞了回来。

出了机场直奔孤儿院。

他一夜没睡,在车上忽然紧张了起来。

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雪花一样纷至沓来,到头来他还是一头栽了进去。

只是得到了她家里出事的消息,他就乱了阵脚。

他可能中了傅如雪的魔咒,上辈子欠了她。

她躲在别人身后,看上去很害怕。

“别吓着她。”

他走过去,这几步路用了他很多心力。傅如雪永远都不会知道,他花了五十多年,才走到她面前。

他在她面前不算近的位置停了下来,蹲下身,用他以为和蔼可亲的语气,和她打招呼:“小雪,你好啊。”

他看到了她包着纱布的手,心跳得丢了一拍:“怎么回事!”

他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伤!

他没管它的挣扎,把她拉到身前查看她的手。

她又踢又踹,完好的那只左手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打他,把他的眼镜打掉了。

那眼镜是傅如雪送给他的,五十七年前。

他的目光落在碎了的镜片上,心好像被人豁了一道口子,风穿过去,刮得人生疼。

他预设过很多再见面的场景,在他等她的那些年里。

想过把人抓到拖进车里操她,想过把人关在屋子里戴上项圈,想过她也许还在上学,他学着那些年轻人浪漫的花样追她。

唯独没想过,她会是一个孩子,他握着她的手腕:“小雪,别怕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
他的眼眶酸涩,他好想跟她说,小雪,我等了你很多年。

她一直在哭,叫得声音很尖锐,他心里的口子更大了。

再见面,她不认识他。

把他当成一个老变态。

他确实老了,但他没想再对她做什么了。

“小雪,我接你回家好不好?”

“我不要!!!放开我!!!!”

她的爪子在他脸上抓出了血道。

何君酒好像心已经死了。

她停下手,害怕地掉眼泪:“别打我——我不是故意的——”

“没人会打你的,小雪,我不会打你的。”

他牙根发酸,叹了口气。

小女孩很不好哄,受了惊的小奶猫有点应激反应,又哭又闹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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