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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在此处血泊中人,确是周清弦无疑。
衣袍褴褛,身上多处被细窄利刃划出伤口,最严重一处在小腿,竟被贯穿而过,露出森森白骨。沈知晗唤他两声不见反应,将人扶靠在树干上,才看到周清弦额角亦是受了重击,血流沿着下颌骨淌至胸口白衣,眼上更是横划一道剑痕,将眼皮薄肉剜得外翻,干涸的血迹黏着结块。
周清弦意识全无,额头滚烫,夜晚光线昏暗,沈知晗只得先替他简单清洗伤口,第二日将其背扶下山,回到屋内再行包扎。
到底经历何事,才会受如此重伤。
沈知晗暂时不再替人看诊,全心照顾起周清弦,除却身上伤口,最担忧的应数那道眼上伤痕,光剥离血块上药周清弦便疼得哆嗦,不知眼睛情况如何,之后是否还能视物。
他将屋内唯一一张床榻让给周清弦,每日熬药喂服,又替他擦拭身体,换上从前祁越留下的衣物。为防半夜周清弦有事来不及顾及,干脆趴在榻前,每日只浅浅睡上两个时辰。
周清弦昏迷整整三日,醒来时喉咙干哑,眼前一片黑暗,下意识便抚上双眼,触到包扎伤口的纱布时闷哼出声,眉头一紧,已然结痂的伤口被牵扯撕裂,白纱渗出几丝红来。
沈知晗被动静惊醒,第一反应便是看到挣扎起身的周清弦,慌忙捉住他的手防止继续扩大伤口,正思考该如何与周清弦交谈,对方便哑着嗓子出声询问:“你是何人?”
沈知晗一愣,周清弦并未认出是自己。
也对,过了这么久,又不能视物,如何能知道面前之人便是他曾经师兄?
沈知晗脑内迅速思考应对策略——若是周清弦知道是自己,怕是恨不得马上离去,如今伤势这般严重,他又如何能放下心来。要是再遇上对他造成这般伤害之人,这副身体如何应对?
几番思索,他心下便有了数。
周清弦得不到回应,又问了一遍他是谁,发出声音如同烈日炙烤过的岩砂,沈知晗连忙递上水,手指移上周清弦手心,写道:你倒在山上。
他一笔一划写得极慢,指腹带着温热从手心划过,周清弦喝了清水,嗓子得以舒缓,随即问道:“你救了我?”
沈知晗写道:是。
周清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,不再挣扎,四下慢慢摸索,沈知晗不明白他要做什么,直到周清弦再次开口:“你有看到我的剑吗?”
原来他在寻画影。
沈知晗去替他拿回画影,交付在周清弦手心。握上剑鞘周清弦才似松下一口气,抚弄精细雕琢出的纹路,久久沉默不语。
重新换了药与纱布,周清弦继续问道:“你不能言语?”
沈知晗在他手心回:从小如此。
周清弦又喝下几口清水,道:“多谢你。”
沈知晗回:无事。
周清弦将画影放在床侧,一伸手便能握上的地方,接受自己暂时不能视物的结果。他身上仍有数不清的伤痕,斑驳映在肌肤上,有些结了痂,有些渗着血,有些裹着厚厚的纱布令他难以行动自如,他想挣扎起身,却因为躺的太久而肌肉酸软,一个趔趄跌回被褥。
沈知晗拍他肩膀,示意好好休息,将身上伤处检查一遍后,到灶房端来熬煮好的药,周清弦闻到药味嫌苦,微微撇开脸,“我自小修炼,身上伤势过个几天便能好全。”说罢拧开头,不愿再去靠近那碗冒着热气汤药。
沈知晗知道周清弦不爱吃药,受不了苦味。小时练剑受了伤,宗主夫人命他喝药时也只嘴上应承,趁着不注意便偷偷摸摸倒去,一次正巧被沈知晗撞见,更是警告他不许告诉宗主夫人。周清弦窗外那一块土壤上的杂草发疯一般生长,隐隐有成为灵草之气,才知道周清弦竟将那些珍贵药材全都泼洒给了几株分文不值的草茎。
再后来,宗主夫人每每喂他喝药便要盯着周清弦全数喝尽,令人送来蜜饯以解苦涩,长此以往,周清弦自然对药物敬而远之。
如今他上哪找蜜饯给周清弦?
汤药不喝不行,周清弦正是失血过多导致虚弱,特意用白术、茯苓辅以炙甘草熬制补气君子汤,虽不能立刻见效,却对此时的周清弦大有益处,也能加速伤口痊愈。沈知晗舀了一勺汤药,吹凉后递送周清弦唇边,周清弦依旧嗤之以鼻,沈知晗不能发声,捏一捏他掌心,示意吃对方喝下汤药,汤匙更是往前蹭了蹭,抵上唇角。
一股腐草枯木的涩味传来,周清弦心里烦躁,抬手推开沈知晗手腕。
未意料到周清弦会这么做,反应不及,一声哐当脆响,汤匙被摔落在地,棕色药汁洒在洁白衣物上。
沈知晗一时怔然无措。
他不知周清弦反感至此,默默起身拾起汤匙放回桌面,衣物沾上汤药,不敢继续坐在床榻上,怕脏了被褥,处理反倒麻烦。
周清弦也一愣,随即道:“抱歉。”
沈知晗在他手上写:无事。
周清弦道:“拿来吧,我自己喝。”
沈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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