蝴蝶食腐(1 / 3)
潘地曼尼南的夏天温暖湿热,咸湿的海风混着甜腥沉进土里,催开了遍地美丽的花朵。如蜜的馨香在空气中四散,引来大群的蝴蝶,漫天轻舞,随着热风飘荡盘旋,久久不散。
街上的人们被美景迷住,纷纷驻足欣赏惊叹。路西法也停了下来,任由潮热的天气渗进皮肤,暖透了五脏六腑。他碧蓝的眼睛正在追寻一只独特的蝴蝶,红黑相间,是血液几经沉淀后的颜色。
它烂漫地舞,从盛放的红蔷薇上跃起,在空中盘旋两圈,落到了一位少女的手臂上。
焦糖色的眼睛妩媚多情,少女温柔地注视着红黑相间的蝴蝶,未被衣领遮盖的脖颈上布满深红色吻痕。她大概是个站街女,今年或许十八岁,也可能再小一点。但在这里,没有人在乎。只要她在床上叫得够浪,无论如何都有人愿意出钱,那边的傻大个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。
他已经色迷迷地打量了半天,现在终于走过去想问一问价钱。蝴蝶惊走,女孩惋惜地向它飞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,才转过头报上自己的身价。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,她柔柔地挽上男人的手臂,像一条攀附树木而生的牵牛花藤,随意一扯就会被践踏成地里的污泥。
黑红相间的蝴蝶还在盘旋,似乎对女孩仍有留恋,但在这里,美好的事物不会存在太久,往往转瞬即逝,成为记忆里焕彩的一角。
路西法第二天又看到了女孩,或许是因为哪个嫖客的特殊癖好,她嘴角带着淤伤,脖子上还有深到出血的牙印。深吸一口气由缓缓吐出,她依靠在墙壁上,眼神飘忽。
蝴蝶的热潮还没有散去,无数轻巧的生灵在空中翩翩起舞,蜂拥而至的游客挤满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,为女孩带来了丰富的客源。有钱的富豪留下银币,多情的浪子折了枝血色的蔷薇,还有那云游四方的诗人,在墙壁上刻下一首美妙的情诗。
男人们开始称赞她,称赞她倒在花丛中时连蝴蝶都自叹不如的美貌,红艳的长发,软嫩的唇瓣,还有一双融化了漫天星辰的眼睛,想布丁上淋的可口焦糖。
脖颈上的吻痕终于没有了消去的时候,所有的男人都想在她的床上流连。但她仍靠墙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大片美丽美丽的蝴蝶,任由无尽的闲言碎语将她淹没。
路西法原本是来这儿画蝴蝶的,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画她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她的风姿逐渐显露纸上,绰约风情,眼底却带着浓黑的哀伤。
“你画好了吗?”那天,她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路西法。
路西法并不意外,毕竟自己在画她时从不掩饰。他只是惊讶,惊讶对方竟然会在乎,“画好了,你要看看吗?”“好啊。”她向路西法走过来,眼角带着一点乌青。
“画得真好。”她凑近他身边,路西法立刻闻到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。情不自禁地,他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,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“你喜欢多大的?”她嫣然一笑,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,反而与他蜜里调油,“你要是喜欢十八岁,那我就是十八岁。”
空气静默了许久,路西法不知道要怎么接话,明明她只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,却已经像个老练的娼妓一样妖娆狡猾。
香味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,闻久了甚至有些许刺鼻,这种香不适合她,她应该是初雨后红拂玫瑰的味道,而不是现在这种用劣质精油调和成的香。然而,就在路西法还在纠结香味的时候,她淡淡地开口了,“你喜欢蝴蝶吗?”
“蝴蝶?”路西法思考了一下,抬起眼看向远方的蝶群,“还好吧,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,你呢?”“我?我喜欢蝴蝶,毕竟它们那么漂亮。”她的视线再度从画上转移到蝴蝶上,不过话锋一转,突然谈起来这被她所爱的生灵的一些可怕习性,“你知道吗?蝴蝶也是食腐的,他们除了吸食花蜜以外,还会吸食人体的汗液,粪便上的粪液,甚至是尸体上的尸液。难以想象吧,明明是这么美丽的生物来着。”
“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吧,它们总得想办法活下去。”路西法抬起头注视她的眼睛,仿佛要看透她眼底所有的悲戚,“而且就算是吸食尸液,他们也永远是美丽生物。不然,怎么会有这么多游客为她而来呢?”
大概是听到了意料之外又令她喜欢的回答,她的神情软了下来,眼眸中化开了一层薄冰,“想让我给你口吗?第一次免费。”
路西法拒绝了,或许用落荒而逃这个词来形容更为准确。他支支吾吾了半天,最后不知道甩出了个什么理由才逃离了她的视线。
过后的几天他一直在旅馆里没有出去,等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在原处支起了画架。她还是站在那儿看蝴蝶,不过这次分了点视线给路西法。没有气恼没有责备,眼神轻飘飘的,和那群飞舞的蝴蝶混在一起。
他逐渐放下心来,还是总来这里作画,画蝴蝶,也画她。久而久之,两人就有了眼神相交的默契,无声的甜蜜怪异地充斥在他们中间,像一层渺远朦胧的薄雾,摸不着,打不破。
偶尔,路西法也会画点别的,画落日,画残阳,画枯萎的海棠。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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