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珍珠(1 / 2)

五 珍珠

此时于密州山岭之间,除天上明月与地上篝火,四周乃是漆黑一片。然而宋渊看向沈鱼却见她身上竟是隐有星星柔光,把她一身雪色衫裙微微照亮。待他看向沈鱼脸庞时,只见她双眉轻蹙,眼角微红,泪水盈于轻扬的眼角上似落未落。

宋渊原乃扶风郡王膝下独子,从前虽也识得些高门贵女,但彼此交往有度,尚未曾有过年轻女郎在他跟前垂泪。如今见沈鱼因他落泪,一时之间竟是怔忡。与此同时沈鱼朝他一瞥,长睫轻眨,那原来挂着的泪水便从她眼角落下。

宋渊见此心中莫名一跳,正要开口,却见那泪珠滑过她细白的脸庞落在下颌之际竟成了一颗粉白珍珠。宋渊还道自己看错,遂重重眨了眨眼,然而那珍珠正明晃晃地落在沈鱼襟上,如同其他珍珠一般照亮沈鱼满怀。

宋渊看着她满怀珍珠,蓦地想到从前在书中看过:“南海之外,有鲛人,水居如鱼,不废织绩,其眼泣,则能出珠。(1)”

泣泪成珠。

“你……你是鲛人?”

沈鱼听了却不答他,只拿袖子抿了脸上泪痕,霎时间原来挂在她衣衫上的小珍珠便哗啦哗啦地滚落地上。宋渊看着满地珍珠,心中惊异——转念又想到,原来这少女确非凡人,难怪有这般身手,这般容貌。

此时沈鱼还用袖子掩住脸,宋渊却听得她小声道:“俺代你流了这许多眼泪,你莫要再哭了。”

宋渊难得哭了一场,心中郁结稍纾。然而他听了沈鱼这话,蓦地又是心跳如鼓,却不知该如何应她。最后只是嗯了一声,便弯腰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小珍珠。许是这时日来遭了多番变故,宋渊知了沈鱼或是鲛人,心中虽奇却并不慌张害怕。且这大周朝原来便崇尚道法,又流传着许多山精妖魅的传说,妖道斗法之事宋渊也时有耳闻。因此他眼下便是好奇多于怯怕,虽有许多话想问她,却又怕自己一不小心会犯了她忌讳,一时便未敢多言。

如此他一边斟酌,一边捡着地上珍珠,直捡满一手心方捧着唤沈鱼:“鱼姐姐?”

沈鱼此时才拿下袖子,宋渊见她耳根竟是微红,想来方才在他面前哭了一场,她心中也甚是尴尬。沈鱼不语,却从袖袋里抽出一物,那物什是一只画满了黄色符咒的玄色锦囊。

她口中默念了几句,方松了绳索,打开锦囊与宋渊道:“放进来。”

宋渊听话,把手掌斜着贴向袋口,颗颗珍珠便沿着他白晳的手指滑落袋中。然而珍珠甚多,待他手心空了,那小小的锦囊却半点未曾鼓起。原来宋渊见沈鱼刚才行事,已约莫猜得此物并非凡品,待得亲眼瞧见了,心中仍是掩不住惊奇。

二人虽只是初初相识,但宋渊已摸出沈鱼性子,与稚子幼童实也相差无几。因他有心哄她欢喜,便把六分惊奇表现了十分,“鱼姐姐……你竟有这等稀奇的宝贝!”

沈鱼听了这话果然十分欣喜,笑着与宋渊道:“不过是个小小的乾坤袋,有甚么稀奇的?”说罢她又默念了几句,方把乾坤袋收了,放回袖袋之中。

宋渊见此计可行,又道:“鱼姐姐有此等宝贝傍身,方才在槐树林中又使了一手好剑法,想必道法也很是高深?”

宋渊这番半是哄她,半是探话,然而沈鱼听了却没有刚刚那般喜悦之情,只道:“……略识一些。”

宋渊见此,心下微异。但他不愿惹她不快,遂扯开话头道:“姐姐说自己不便去蓬莱……便因为你是鲛人么?”

这时沈鱼默了默方嗯了一声,“蓬莱观有隐仙教的祖师爷道法加持,俺怕未入大门便会显了真身。”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
沈鱼见宋渊知她是鲛人后,只是好奇却未见惊慌畏惧,便问他:“宋渊,你……你不怕俺吗?”

宋渊见她问这话时,神色甚是踌躇,与她之前威风八面的模样大相径庭。于是便想起她提及云梦山时脸上的落寞之情。沈鱼虽是鲛人却也是个妙龄女郎,然而终日只与师父在山中修练,想来也很是寂寞吧。

思及此,宋渊便道:“我往日曾在书中看过,鲛人心性纯善,且姐姐又是我救命恩人,我自然不怕。”

沈鱼听罢一笑,“是。俺跟着师父修的是正道,得行善积德。你不必怕俺。”沈鱼说罢,想起师父终日耳提面命,与她道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但凡与人类打交道切切要千万提防。然而她见宋渊年纪小小却这般深明大义,可见这世间之人也并非个个心怀恶意。

那边厢宋渊听到沈鱼提起修道之事也甚是好奇,遂问道:“这修道分正道邪道我也曾听过,只不知这正邪之间如何分辨?”

“嗯……俺听师父说山精妖怪修道天赋各异,有些修得快的如狐妖之类,百年便能成人型,修得慢的兴许要几百年。行正道者便是勤加苦练,吸收天地间日月精华以养成内丹。至于那行邪道者……天道偏爱凡人,有些天资聪慧的凡人修几十年便能成了仙。故而一些欲走捷徑的妖精便去吸取人类精气。吸人精气不外乎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……至于怎么个采法,师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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