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家离家出走了(2 / 2)

个个都抱着个手炉,便给你也买了个。不知你喜欢什么颜色,就买了个雪青的。”王应龙挠挠头,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手炉。

雪青色的裙摆逶迤在船舱的木板上,含着些许湿润的水汽,像一朵舒展的水莲花。

雪青色的手炉罩子上画着几只胖嘟嘟的小鸟,好像是麻雀。

船开了。悠悠的水波声里,只听见周玖轻轻的道谢声:“多谢你费心。”

九姑娘的手离开白瓷碗,刚放到荷包上,就听王应龙笑道:“九姑娘不必客气,这些东西也不值什么钱。”

九姑娘摇了摇头,打开了荷包。

“这样吧,姑娘要是非要给,就折算一下。”王应龙道,“姑娘会下棋吗?”

九姑娘迟疑地点点头。

“ 那就好,我正想要学呢。姑娘可愿教我?”

“我也只是个半吊子,哪里敢误人子弟?”

“姑娘不必谦虚,好路途遥远,权当打发时间了。”

“……也好。”

下棋是个很消磨时间的玩意。一张棋盘,两盒棋子,两杯清茶,时间就在这棋子敲击声间悄然流过。

雪白的鱼汤鲜美可口,一碗下肚,冰凉的手脚终于有了温度。王应龙把弄好的手炉递给九姑娘,隔着一层柔软的布罩子,暖呼呼的热气好似一只狸猫,源源不断地送来温热安逸的气息。

天色大亮,白雾渺渺,水波荡漾。京城渐渐远去,两岸的青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,来往的船只渐渐多起来,远远地传来模糊的乐声。

有相熟的船只路过,招招手,二叔让船夫们摇过去,搬过去一箱半箱的橘子,换回一些铜钱或者布匹吃食之类。

“哎,你听说了吗?圣人回京了。”

“啊?这么快!”

“可不是吗?官家才收复了洛阳和长安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,戎羌就把圣人送回来了。听说还有太后和几位公主王爷,一起送回来了。”

“这可真是……”听者咂舌,小声道,“圣人回来了,那官家……”

“嘘——别乱说话!”

两人心虚地左右张望一番,匆匆别过。

二叔回了自己的船,拉着二婶嘀嘀咕咕,分享着刚得到的大消息。

“你说,这都什么事啊?”

二婶白他一眼:“你一个跑船的,操这么多心干什么?”

“哎呀你不知道,五年前我在淮水边跑船的时候,正遇上羌人扫荡,差一点就被射死了。正巧官家救了我,还把我一船橘子都买了,分给船上所有官兵……可惜大晚上的,我离得远,没有看清官家的样子。”

二婶听得动容,语气和缓:“这么说来,官家可是你的大恩人了。”

“可不是吗?哎呀,你说,圣人回来了,官家可怎么办?”二叔眉头紧锁,连连叹气。

“还能怎么办?”二婶莫名其妙,“五年前官家就继位了,打了好几年的仗,好不容易把戎羌打跑了,总不能圣人一回来就把位置让给他吧,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
“哎呀小声点,让别人听见了可就糟了……”

周玖听着他们的对话,摇头失笑,笑着笑着咳起来,牵扯得五脏都隐隐作痛。

王应龙连忙给“她”倒了杯温水,关切地问:“九姑娘,你还好吗?”

他眼里的热切欢喜,满得都快溢出来了,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。

周玖捂着胸口,咳得撕心裂肺,眼泪都快咳出来了。

身体和心理的抑郁不适,顷刻间化作了一支恶意的利剑,刺向了眼前无辜的年轻人。

“其实我不是个姑娘家,你误会了。”他轻声坦白。

王应龙目瞪口呆,傻傻地看着他。

“所以你不必对我这么好。”

周玖嘲弄地想:看,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多可怜。

和我一样。

傻小子愣愣地出了船舱,吹了半晌风,胡思乱想了半天,又颠颠地溜了进来,扭扭捏捏地问:“你的手炉凉了吗?我帮你添点碳吧。”

周玖莫名地看着他。“你对任何人都这么殷勤的吗?”

“怎么会?只是我喜欢你而已。”王应龙挠挠头,笑得灿烂,“我喜欢你,自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”